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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切斯瓦夫.米沃什诗选 （5首）……………………………………………………………………米绿意 译

切斯瓦夫·米沃什（Czesław Miłosz，1911-2004），美籍波兰诗人、散文家、文学史家。1911年生于立陶宛维尔诺，曾参加左派抵抗组织，从事反法西斯活动。后任波兰驻美国、法国外交官。1951年向法国申请政治避难，1970年加入美国国籍。1980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主要作品有《被禁锢的头脑》、《伊斯河谷》、《个人的义务》、《务尔罗的土地》等。

米绿意，又名波西。获第三届奔腾诗人奖，著自编诗集《字的修行》，2016年诗歌入围《2016年度十大好诗》，译有部分查尔斯.西米克、路易丝.格吕克、伊丽莎白.毕肖普、切斯瓦夫.米沃什的诗，现居上海。

可怜的诗人

第一动作是歌唱，

自由的声音，充盈山川和河谷。

第一乐章是欢乐

但它被夺走。

如今，岁月已改变了我的血液

成千上万的行星系诞生和死于我的肉体，

我坐着，一个狡黠而愤怒的诗人

敌意地眯着眼，

并且，在手中称量一只笔，

我密谋复仇。

我保持笔的姿势，它生出树枝和叶子，被花朵覆盖

那棵树的香味鲁莽无礼，因为在那里，真正的地球上，

这种树不会生长，那树的香味

就像对人类苦难的一种侮辱。

一些人绝望地避难，这是好的

像强劲的烟草，像一杯伏特加酒醉在毁灭的时刻。

其他人抱着傻子的希望，玫瑰色如情欲的春梦。

还有一些人在偶像崇拜的国家找到和平，

它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尽管并不比十九世纪略长。

但对我而言被给予一个冷嘲的希望，

因我睁开眼只看到火光、屠杀，

仅有不公、羞辱和可笑可耻的自夸。

对我而言被给予的希望是对他人和自己复仇，

因为我曾知情

却没有为自己获利。

1944年华沙,

献辞

我救不了的你们

听我说。

试图理解这个简单的讲辞如同我为另一个感到羞耻。

我发誓，我没有语言的魔法。

我跟你们说话，沉默如云或树。

那加强我的，对你们是致命的。

你们混淆了，把一个时代的告别当成开始一个新纪元，

把仇恨的鼓舞当成愉悦的美，

把盲目的力量当成成熟的形象。

这里是波兰浅河流域。一座巨大的桥

伸进白雾。这是一个破碎的城市，

风把海鸥的尖叫扔在你们的坟墓

当我与你们交谈时。

不拯救国家或人民的

诗歌是什么？

对官方谎言的默许，

一首歌来自顷刻将被割破喉咙的醉汉，

大二女生的读物。

我想要好的诗歌却对它一无所知，

我发现，近来，它有益的目的，

在此仅在此我找到救赎。

他们常把小米倒在坟墓或用罂粟种子

喂养化成鸟出现的逝者。

我把这本书为你们放在这，那曾生于此的

这样，你们就不会再拜访我们。

1945年华沙

爱

爱意味着学会审视自己

一如看着远处的事物

因你是许多中的仅有一个。

无论谁那样看自己都会治愈他的心，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各种疾病——

一只鸟和一棵树对他说：朋友。

接着他想使用自己和东西

所以他们站在成熟的辉光中。

他是否知道服务了些什么并不重要：

做得最好的并不总是理解。

信念

信念是无论何时你看着

一颗露珠或一片浮叶

知道他们存在因他们必然存在。

即使你闭上双眼，梦想事情

这个世界将保持它一直的样子

而叶子将由河水带走。

你也要有信心当锋利的岩石

弄伤你的脚你知道

岩石在这里就是来弄伤我们的脚。

看到这棵树投下的长影吗？

我们和鲜花把影子投在地上。

没有影子的东西没有力量生存。

忏悔

我的主，我喜爱草莓酱

和女人身体黑暗的甜蜜。

以及冰镇好的伏特加，橄榄油里的鲱鱼，

肉桂、丁香的气味。

那么我是哪种先知？为什么圣灵应

造访这样一个人？其他许多人

被公正地召唤，值得信赖。

谁会信任我？因为他们看到

我如何喝干酒杯，把自己扔给食物，

目光贪婪地瞥向女侍者的脖颈。

有缺陷并知晓它。渴望伟大，

能识别伟大无论它在哪，

然而还没有完全，只是部分，有洞察力，

我知道什么会留给像我这样微小的人：

一个短暂希望的款待，一次骄傲的恢复，

一个驼背们的联赛，文学。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