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禁止（组诗八首）

其一（论缘起）

灯亮得艰涩，像在翻译黑暗，

更多生词儿在胸腔里查询。

躺下，溅起的光斑稍微抬高了房间，

偶尔一厘米，偶尔缘愁似个长。

缘愁似歌唱？翻译无短长？

百叶窗猛刮夜的声带，重写白色神话，

又怕作弊太认真，惨遭打假。

好吧，你用酣睡模拟一次激战。

你天真放弃异议，翻身很顺利

像提前演习好的，呼吸也按计划来。

但窗外花贼指责你侵犯了版权。

还真是，你的脸复印鲜花像千层纸。

2017.12.22，里昂，让•饶勒斯大街

其二（论矫饰）

安静使人失灵，肥胖且无情。

失灵重启着肥胖，安静概率减半。

你看水中鹅、檐下鸽，就能明白啦！

一个绿浪坐禅众生，一个青石座谈诸位：

“你请，略微这样那样。够好。”

“不敢，擅长浪谈，权且服务您们。”

但不排除：坐卧一致于立场。

立场起源于：气候的效果绕过人心，

遥控到家禽。说“饱暖出英烈”，

说“断桥的私有制，拿屁股来检举”。

就像彼特拉克，一手掩鼻说“肮脏！”

一手把《征服》塞给本地的爱侣。

2017.12.23，阿维尼翁，圣贝内泽桥

其三（论智能）

卵的味道在草秆上盘旋，

非人的经验竟有些害羞。

觅食比点菜缺乏一个抉择，

厨艺是拷贝的，更像函授。

摸黑不熟练，摸出马粪面包。

北斗星凑合了一套蛇型。

寒意勘误隔壁的牙床，

雄辩的雾团没让你一定要咬。

为睡眠必胜！取消羊的意志。

为国际主义！诺斯特拉达姆士。*

羽绒服加棉被，制度自信，

沉醉靠自觉也靠自我管理。

2017.12.23夜，圣雷米，德性十字小道

* 诺斯特拉达姆士，法国犹太裔预言家，1503年生于普罗旺斯圣雷米。

其四（论权势）

海岸线降级适度。翡翠降级贻贝。

游艇降级何妨一室九厅。

天空绝爽于海鸥口吃，不浪叫；

海盐冲刺了本地胡椒，好惊呆！

匮乏既是路窄也涉及公交班次，

健忘的南方佬磨蹭一个下午：

老渔港假冒鲜花圣地，马蒂斯呢？

蓝色裸体上，石榴“体现那个少女”。*

请通融！来者非富即贵，非美即俄。

谁像米老鼠：赫鲁晓夫、安德罗波夫？

我是说，竞相抵御搞成大串联，

蔚蓝貌似中立，其实很卡通。

2017.12.24，尼斯，天使湾

* “体现那个少女”源自张枣的《断章》。

其五（论愤怒）

枯燥能交叉感染，

带病加速悲来惯。

气候偏说你误解，

喷嚏阑珊成扩散。

趁假期侵占空帆，

擎伞乱飘嫌手酸。

西餐中吃能咋样？

渡鸦铁笑一锅端。

提炼工业鸣凤管，

谁说撞色就渺漫。

哥伦布船嘟嘟响，

新旧神威胁要完。

2017.12.25，热亚那港

其六（论得救）

保质期试探乞丐的纯度，

盘中餐哗变，维稳一群变种。

转角的幸福靠护士来嗅，

入口的暧昧要情人签收。

黑死和麻风全赖类型化处理，

Memento mori！标语硬撑。*

头颅配铁丝，蚌珠大幅受难，

巴洛克拥戴极乐，规模免疫污点。

无论供奉：惊艳通天的风骨。

如愿以退：逾越锁定愉悦。

降维比深度多出一个泼辣，

激进的团结尽享境界光荣！

2017.12.29，米兰，圣贝纳迪诺骸骨教堂

* Memento mori意为“牢记死亡”。

其七（论算法）

七点，轮胎的吃雪性

吃掉月光。阿尔卑斯越老越不乖：

翠绿的赘肉鼓励着白裙，

腰线呢，有就是更加无……

雪：糖霜速冻硬糖，点缀性的。

路：柴油车不废柴，气温辅助。

幸亏你把妄念当离合来踩，

晚风调笑车辆，只敢绕着禁区。

你故意在离心时拔掉活塞，

嚯，活塞状的良心多么动感！

条款朗诵着，自动又深情，

一些罚款程序像走亲戚不走心。

2017.12.29，比耶拉，奥罗巴圣殿

其八（论博爱）

天鹅插队，争宠面包屑，

雄性激发运动往往很抗争。

偏心的妻子怒而抖擞蓝滤镜，

天空婉拒了深邃，被迫酱油色：

油腻腻，像油印室传单泄露；

湿淋淋，像风湿暗示性地宣传。

起风随机，起锚也很薛定谔。

银鸥翻飞着气功，全民大保健。

灯塔，永无登临的准星，且慢！

瑞士表偏慢，垂训扩大化的深奥。*

假如动荡的液体否极泰来，

全都蔚蓝也算一种示范。

2017.12.30，日内瓦，莱芒湖

* 萧开愚《就近谈致友人》说“瑞士的钟表偏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