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第四期
栏目主持:杨小滨 田庄
主编:   执行主编:

李海鹏,1990年生于辽宁沈阳,先后求学于中央民族大学、中国人民大学,获文学博士学位,现为南京大学文学院准聘副教授,中国现代文学馆客座研究员。曾获“未名诗歌奖”、“光华诗歌奖”、“樱花诗赛”一等奖、“诗东西(DJS)青年诗人奖”、“江苏省十佳青年诗人奖”、第九届“扬子江年度青年诗人奖”等,参加第34届“青春诗会”。出版学术专著《1990年代以来汉语新诗中的语言本体论研究》(南京大学出版社,2022),诗集《转运汉传奇》(中国青年出版社,2018)《励精图治》(台湾秀威,2019),译著但丁《新生》(合译,漓江出版社,2021)。

 

李海鹏的诗
 

李海鹏的诗

 

 

登山队

 

母亲的退休之乐,指引我亲近

森林之魅。悠远的叶缝间,曦光倾泻

盘山公路上洒满疾驰自往昔的火花。

自我镜像的另一岸:辽西丘陵

在车窗中扭曲、变形,如劣质的回忆

扑向我漫长暑假里燃烧的周末

以磨难的浪潮。

                 她的目光中

万物苏醒,追随着手中登山杖

点石成金的魅力。橡子不断坠落的声音

如闪烁的小光斑,缀满了山中风景;

曾经,童年的饥馑将它们碾进磨盘。

在半山腰,她停下来,大口呼吸

以新鲜的山雾交换城市之肺;让我怀念的

年轻锅炉工:

            命运不过是一把挥舞的铁锹

将无数珍稀葬送进工业烟囱中升起的黑云。

她继续向上,肺中贮满清洁,好像

被燃烧的煤炭已全部返回山林。此刻

山风中,岁月拂面。

                   就要到山顶

汗水渗出来,潮湿在脊背上扩散,仿佛

命运的新影子正努力攫住我们。绝妙的转变:

根源于某种崎岖,并在重心的刹那得失中

实现。近在咫尺的顶点,指引我跌回她的心

这风景的新学校,教诲我不惧怕正午,即使

狂怒的黑色光晕正拼命吞噬万物的镜像。

              (为刚退休的妈妈作)

              2015-10-5,于北京 人民大学

 

 

 

雪夜归人记

 

(醒来天欲暮,无聊,一访友人吧。)

            ——卞之琳《距离的组织》

 

横穿过暴雪骤降的神速,你跳进

昏沉的夜班公交。横穿过

车厢里摇晃的肋骨:你切开

浑身蘸满阴影的乘客(它们
湿冷而稀薄)。

——车门为空椅子们关闭。

擦亮雪意,那女士手中的黑镜子

开始吃她桃红色的脸颊;妆容

犹如美馔,引诱着虚拟时空中

某个神的食欲:消逝忍耐着别处。

窈窕身也减少自己,直到

淹没于图像深处突然喷出的雪崩。

在她邻座,你的血如汽油般惊悸

一连串心的漏跳(车顶的

新雪震落):车停了,是谁在下车?

           ——车门为那只空椅子开启。

窗外,雪下得发烫。

灰褐色树枝乱颤。汽油的灰烬

如兽群,猛扑向雾色浑浊的月空。

横穿过三环桥上壅塞的众星座,你的

新学校终如天狼星般射来(公交车

缓缓转过雪白的路口)。距离并不遥远

但灵魂的位移究竟为何如此艰难!

          (为寺、类、云作)

 2015-12-16 于北京 人民大学

 

 

 

品园初夏

 

最好的时光是你在初夏眺望

这座小园终于来到丰水期。

晴朗的下午,日影倾斜着漫过密林

草坪一道深绿,一道浅绿

起伏的缓坡上,一匹斑马慢慢隆起腹部。

你赞美这空气中新生的尤物,忘记了

曾经秃鹫般,在窗口盘旋多日的阴霾。

四月,植物已在园中躁动,不等待

雨季最终到来:路边,暗香欢脱如幼犬。

就这样,天气渐渐炎热,你每天

清晨起床,出门读书,午餐

吃带辣味的鱼。图书馆与食堂之间

竹影浮动,虚实中往还的风

不停交汇在身体里。而你感到

自己不断变得透明,像水母;小园的初夏

生活,就是优雅的溺水。如何度过

未来的雨夜呢?在闪电中惊醒

油亮的植物大声嚎叫,猫头鹰和燕子

面对面飞来,摩擦着交换了翅膀。

你也会冒险出门,打着伞

跑车从身边驶过,像一只恼人的坏鸟

在剪刀形水花和怪笑中飞向新的发动机。

而此刻,你正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幻想让初夏夜缀满露水。更加潮湿

但并不清凉——最好的年龄啊

随着邮轮的航线漂移,你感到自己

是月之影:一颗流泪的蚌,在水中眺望

喘着热气,而浴室里远远飘来香波的气息

 

             2016-7-5 于北京 人民大学

 

 

 

品园秘密传说

 

这不意味着我不记得

风清新地吹来,锚下沉的时候

那轻微的迎风一颤,那世界的微斜。

      ——谢默斯·希尼《在阁楼上》

 

第一次雪霁的初冬,六点钟

早早被黑暗漫过。天色

不知是苦咖啡,还是

北中国海洋中漂浮的咸冰。

 

下课铃已响过多时,替代了

黄昏的光线,落在灌木丛上。

昼夜交替如升降旗帜,

十一月,温差是性情乖戾的船长。

 

身后,教学楼如巨帆鼓动。

他们终于踱下楼梯,像几个水手

享受着在冰山之间移位的快乐。

不远处,一辆自行车一闪而过。

 

多美啊!一头失群的小海豚

跃过船舷片刻,又倏忽隐入海水。

一团黑暗里,它独自找着什么呢——

是初夏的弦月,还是八十年代痛失之鳍?

 

久违的清澈,星星一颗颗

上升,在品园的夜空汇成星座。

但要不了多久,雾霾必将返回,

坏消息总会驱散短暂的欢会。

 

毕竟,这已发生过多次了:

遭罹船难的安东尼奥早演砸了

一磅重的喜剧,尽管北极星依然

清澈,明亮,像鲍西娅的眼。

 

他们一起走了很远,风景

早已熟识:那些植物、建筑物,

那些冷空气中招摇的水族。

路线也已熟识:回忆正再次结冰。

 

阴郁的杉树,都源自同一株吗?

屹立在寒风中,永远点不亮的灯塔

可以提示休憩吗?小巷深处

飘满油烟味,而星空洒下复杂的注目。

 

沸腾的夜,像炉火的眼,布满血丝。

香料在后厨狂舞,烤着疼痛的鱼货,

端起餐盘穿梭是黑衣的女侍。

水手离圣徒最远:他们也只是顾客。

 

隐秘的小餐馆,那是熟悉的锚地,

多少传言在餐桌上交换,流传,

激起风浪。看不见的火焰在讲述者指间

跳窜:三分钟,三个小时。

三十年。

 

还需要多少年,错失的东西

才能真的浮出水面?窗玻璃上灯光粼粼,

真实与幻境之间,突然涌现的鱼群

能否真的弥合两片海域的罅隙?

 

“每一次起锚都是开始冒险,”讲故事的

声音,引诱着讲故事的人。

在餐桌的风暴耳蜗中,两束光

怎样能合成一束?他们坐着,等巧合光顾。

 

比如半年前,品园初夏,丁香花开,

美女们沦陷在芳香的变形记里。

唯独这小餐馆门前,鱼的内脏气味刺鼻,

一棵大槐树下,清洁工揭开下水井盖。

 

他们恰巧路过,谈论着新书出版,

“曼德尔施塔姆”在汉语里踉跄着

跌进腥膻的深渊。很快,奥维德

游来,探出头,淫荡地笑,从黑海彼岸。

 

俱往矣!故事要讲,章节就还有很多:

童年往事,海外羁旅,同舟共济,

成名后的历次口诛笔伐。故事有些

让人沮丧,有些催人努力成为那第三个。

 

“我更愿意与亡灵为伍”, 那老水手

讲完,窗外就开始起雾。餐馆里的人影

各怀心事。星空遥远地传来打斗声。

一支闪着磷光的宝船队正从雾霾中驶来……

 

(赠家新师,兼示诸同门)

         2016-12-26 于北京 人民大学

 

 

 

传奇诗2016,或北京魏公村送别博士孙文

 

老孙:

 

这一年,魏公村消失了一半。

违章的服饰店,租约到期的小酒馆,

勇哥家的麻辣烫,统统关门歇业,

好像你走后,它们也再禁不起离别。

中国留学生,如今赴东瀛岛国,

既不复传奇中唐使的傲慢,也无因缘

效法鲁迅,说“东京也无非是这样”。

每天清晨,日本海上朝霞一片:

“沧海日升”,领先于渤海、黄海和东海;

“光照吉野”,孤悬游子却如孤船夜航——

生活,仿佛真成了你爱玩的电脑游戏:

地图一片漆黑,前面的遭逢也不明,

浮世绘的颠簸中,你真心求着照亮黑夜的锦衣。

这一年,想必你学业猛进,如坂上之云;

留在魏公村的兄弟们倒也还常喝酒:

深夜喝酒,你懂的,白日里的餐馆

盛不了多少世情,月光下雾霾中的豪饮

更见羁绊,正应了日剧中的“深夜食堂”。

同学少年还依旧,划拳,赌牌,摇骰子:

有时候,把命运交给颠簸反倒更稳妥;

偶尔酩酊大醉,呕吐街头,也大丈夫,

就当与你内心的潮汐设身处地。

其实留守天朝,兄弟们又何尝不是夜行人?

在帝都,“宅兹中国”难道不是场历史剧?

我倒更想听你聊聊都市传说,秋叶原的握手会;

北中国缭绕的雾霾,经小酒馆中熬夜的群肺

鉴定纯正,跨过地沟油般的一个时区快递到你窗前:

那一团黄褐,别嫌弃,是兄弟们寄来的黄鹤。

这一年,老孙啊,不知你在日本还痛饮否?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只是这一年

魏公村消失了一半;历尽八十一难穿上锦衣,

只怕到头来又迷之尴尬于“彷徨无地”了。

唉,想来也没关系:消失就消失吧

消失,难道不正是无数年后,魂魄重游故地

偶遇那个为往圣继绝学者口中的巧合吗?

——别怕,世代皆有其神话,我辈是传奇中人。

(写给老友孙文)

               2017-4-4 于北京 人民大学

 

 

 

祝酒辞1990

 

爸爸:

 

又有游泳者在辽河溺毙——淡金色

泡沫,鼓动清晨,梦魇中的图像。

我惊醒。

青岛。

蓝色液体中悸动的城市,

半岛背面咸湿的胚胎。

盐的消音器。是海,而不是盐,

继续创造,搏动着街道新生的血脉;

淡金色霞光含在水中,宛若一束啤酒花的

胎心:

这是否是我的应许之地?

疼痛曾是清史的大海。一九零三,

满满一大杯金黄,从硝烟里升起,漫过

莱茵河麦黑色的香气。醉,曾经历过

怎样的生死?活下去啊,作为满洲的

遗脉!

     一九九零,母亲怀着身孕

挨过北国之寒。春天即将结束。春天

已经结束。心里一阵料峭,让人怀念的

年轻啤酒工:瓶中的泡沫开始喷涌——我是

你的儿子,我是啤酒之子

          我能否永远不离开你

就做个酒精中的擅游者,让异乡巧合成故乡?

流浪……

     世袭的肉身里究竟隐藏着

淡金色的迷惘,还是麦黑色的幽默——

不存在的禁酒令:海边是否有死尸漂来

混迹在无数灌满酒精的漂流瓶中间,传递出

未来的情报?

          海鲜店门口的广告牌中

腾起啤酒厂的创造之香:传奇里

南飞的巨鸟,横掠过东北亚的海面,宛如

你独生子的名字,宛如你遮天蔽日的

酿酒之手。

                         (写给爸爸)

             2017-5-6 于北京 人民大学

 

 

 

阿肯色山区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贾岛《寻隐者不遇》

 

唯一记不住的词,像小幼兽

在密林中游走。凉透的空气里

热汽油用唯一的喉结翻滚,

不同的嗓音里飘出同一种薄荷:

秋天深吸着阿肯色。

 

全新的语言:山峦喷涌出草地

在高处,学会用橡树思考,用松鼠

用暴躁的灌木。一次语塞

引发地貌的亢奋。野马冲向迷失的

伯乐。黄昏中起伏的,真是谬误?

 

落霞说星期四,朝霞说星期三

通天之物讲述生死。是唯一的谜

射向云间:爬升,高耸,亲吻

高空糜集的鹰隼,也泄露了

新月幽影下,狼人的恐怖传说。

 

不懈的讹传,领你抵达西方的

满月之夜。云在分裂,聚拢,

戏仿虚构的新大陆。旅馆

像布丁,在半山腰甜蜜颤栗。夜深了

风在伪装,你撞见碧绿的眼睛。

 

还有时间逃跑吗,或者返回?

丢失的东西已经离家太远。超载的

传说像午夜的啤酒沫,酿造了

命案。乳香味的词,真是杀人凶手?

黎明的血中,一架航班飞回大洋彼岸。

 

就在这山里,却永远找不到:假如

伴侣,只爱你记住的一切。宗师般的

枯橡叶打着转,在东西之间,应和

虚薄的水云。被谜底过滤掉的词

变回年幼的童子:朝闻道,傍晚隐入历史。

 

           (写给石江山教授)

2017-10-31 于诺曼,OU

 

 

 

天鹅两种

 

黑天鹅

 

早起的清晨,宿醉替换成

读书,厨房飘来早餐香味。

手写本展着翅,汉字轻盈;

当枯坐者凝视昨夜的树莓。

 

光线越发好,视野却慢慢

变暗。热咖啡在杯中梦想

结冰;挣脱了睡眠,时间

想返回夏季,通红的故乡:

 

谛听你的心跳,远洋搁浅;

异国的饮料渗出苦杏仁的

毒性。为什么,我在这里,

 

书写之手,却能抚摸到你?

病变美禽的麟趾。冬日的

俄州,祖国在栖落。危险。

 

 

白天鹅

 

降温的午夜,未飞来雪信。

百叶窗边,译者梳弄语言:

异乡挑逗着异乡人的耐心,

室外,冷风刮过黑色平原。

 

庭院的晚灯,泄露出植物

忍冬的苦涩。想要放生的

拍拍翅膀;心是喧嚷的湖。

半杯黑啤酒荡漾离别之歌。

 

取道中世纪,它终将返回;

但丁的乡愁沾满你嘴角的

滋味。看见了,那团白光

 

消隐之处,地址宛如天堂。

重逢精妙的喉咙。冬夜的

俄州,祖国在新生。完美。

 

     2017-12-12 于诺曼,OU

 

 

 

曼哈顿行旅图

 

The winter evening settles down

With smell of steaks in passageways.

         ——Preludes, by T.S. Eliot

 

跟你走,美洲东海岸的寒气,

冬天被镜头低声诱捕。默契

熟练,仿佛一次愉悦的驯兽,

偷换了旧世纪照相术的怒吼。

 

不可被偷换的怒涛:荣耀而

高耸,混乱而传奇,摩天的

建筑群携带死生倒映;东河

刺入海湾,舔弄往事的冰点。

 

不能更现代,已是时间之巅:

请带我走。街区里,历史的

果核释放冷香。回忆旧马车,

大数据的引擎却超速新谣言。

 

风中裹紧围巾,细看气温的

美术馆。植物在街头,变形

抽象艺术。从天而降,骤雪

来自洛克菲勒?严寒的捐赠

落在旅人冻红的掌心。

 

坐下来,在花园背面的酒馆,

冬日的午后渗出深色的琥珀;

酒精缓缓燃烧,两点的纽约,

女士离场,脸颊上桃色浮满。

 

跟你走,第几大道更被偏爱?

当商店里的奢侈品和烤牛排

发出梅菲斯特之邀,大教堂

抚摸远游的孩子,说:向前!

 

在华尔街,我真的听见圣咏,

亲吻银行股票,亲吻移民的

兴亡。只有死生,没有反讽,

旅行者的冬天,不在五大道。

 

去新世贸吧,死亡的制高点:

请带我走。俯瞰全城,拨通

越洋电话,信号衰竭的风景

飞抵友人生辰,新年的零点。

 

我们一起走吧,遗迹仍可见:

废墟上刻满名字,禅宗的脸

浮现草木的伤痕。 惨遭恐袭

    人,是否更懂得轮渡的意义——

 

 船,穿越哈德逊,正如穿越

旧山水:想要亲近又永恒隔绝;

暮色里挡住去路,是谁的黑手?

本拉登,真能操纵但丁的野兽?

 

快走,逃离这冬天,在入夜前。

我们走,趁猎物尚未变成匕首。

站在桥上,看布鲁克林的人间

    引诱你逃出罡风和虚构的画轴。

 

皴染的旅行,透视的移民世纪

哪个是你命定的技法?夜色中

温柔的远景,叠影天堂和地狱。

一起走:盗走这幅花岗岩岛屿

      驾驶海底升腾的快哉风!     

 

 2018129日,于诺曼,OU    

 

 

 

新厨师

 

这样的冻雨,在俄州可是罕见。

寒潮颤巍巍的视力,探进

某种无知,像学着

制第一桶冰的异乡人

目光探进冰箱,炼金术士般

揣测着博学的低温。揣测

几个名词,甜度难测,辣度

也难测:何等的妙计才能操纵

炉火的终结?

——他不相信自己。

冒雨出门,将食材精心买回,

钻进厨房宛如钻进煎熬的

内心:年纪轻轻,走了那么远,

可仍是静物般隐晦,隔着窗

暗暗较劲风云神秘的进行。

此刻,油温也在攀升,那就

让一切都开始吧:

哎,自己如此经验贫乏。

 

钟情满洲的风味,可手艺

总忍不住心猿意马(管它,

反正是难回去了,别怕)。

水壶嗤嗤作响,为他打气。

五花肉已经焯熟切片,友人

寄来的香料,东方般入髓。

响油煸炒,烹入辣酱的滋味,

红油在锅里扭成楚楚的腰身。

(要是妈妈就不会,当然

那更合旧法)火候到了:

酸菜丝在砧板上跃跃欲试;

翻炒后,倒热水烧成汤汁,

糖盐调味即可(窗外,冻雨的

分身术,怂恿着雪之缺憾)。

 

炉火止熄的厨房,宁谧飘香

如天堂的新址。“下次,说不定呢”

用餐时他满意自己,又顷刻

归结于侥幸。威士忌在手中

弥散恶龙的狰狞。

窗外依旧是,莫测的气象图腾。

冰块的裂隙声,金属般诉说着

未来的占星术。“下次,答案还是”

他暗自祈祷,并想起每个清晨

在浴室里仰起脸,奇迹般照见

               母亲年轻的神情。

 

       (写给钰鹏、小罗)

   2018-3-5,于Norman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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