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第四期
栏目主持:杨小滨 田庄
主编:   执行主编:
 張詩勤,1988年生於台北。畢業於台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政治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碩士班。現就讀於政治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博士班。曾獲楊牧詩獎、葉紅女性詩獎、台灣詩學創作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等。著有詩集《除魅的家屋》、《出鬼》、論著《台灣日文新詩的誕生》。
張詩勤的詩
 

〈受造〉

 

以為寫了我的名字

的對你的錯覺

是一種嶄新的省思

被造在你的謎語裡

安置成一個隱喻

而失去人類的素質

 

走在雨裡看錯距離

成為你的詩句

不是個人多好除非是你

又做錯夢了若不是你

怎麼安置我的不行

 

「不行」解釋的反面

得到你的灌溉

厭惡你的照片一如自己

厭惡你的仿造一如自己

你親口說「你知道嗎」的時候

就親手撕毀了交流

 

相簿裡迥異的物種

臉盆裡的鰻魚或泥鰍

我的確出現過

不是人類的心安不在場的自在

被象徵被寫下來

 

被安置為整體

就淪落為部分

堅持各個人格的完整

不堅持作為人的完整

為了在夢裡重生為了從你那裡

以缺憾的出生

奪回我的出生

 

〈成人〉

 

當年他送我的刀刃

其實是手槍

射出以後,在內部爆裂的子彈

是反抗的快感

 

我作廢的內部

該如何對應外部?

末日的景象

他華麗的外部

是如何定義內部?

過早的叛逃

 

過早而殘忍的圖畫

因爆炸而鎮日震動的窗

在我的視野裡

地位最高的囚犯

搆不著的謎語

構成我的材料

包括手槍

遭到揶揄的型塑

一步錯步步錯的對象化

在成形途中

遭到開解的迷網

爆炸附贈的禮物

 

崩潰的快感一時變態

追捧刀刃的偏執

血液牽絲,勾出沈迷

我好幾次好幾次目睹

情願異化

 

最後成為異物

手槍現出原形

為時已晚

如今的內部與外部

已是爆炸過的完成體

毀壞了才想歸還

為時已晚

 

透過他我握緊槍把

勾住了板機

透過他我盡情射出

但不是我的形狀

 

 

〈怪物收驚〉

 

持續的渴與餓

淹沒這斗室

我是因溺水才有了靈魂

持續的可與惡

淹沒這斗室

多年後重逢看清你的可憎

毒素般排解不了的餘恨

 

光碟轉動的聲音像流水

清涼的山間

不無可惡的精靈

也懂渴餓的魔神

我循腸徑走入獸道

再不因罪惡感就退縮的冷淡

的相競如冰

 

不在意的一方贏得勝利

擺滿鬼怪精靈的宴席

脫離人道的我也模仿不了

你給予的硬塊之醜惡

具有我風格的醜惡是

嘉勉世俗的勝利時轉身催吐

催魔物偷襲

 

伸手締結墮落之約

時至少有新鮮氧氣

深濃厚重的綠意裡只求窒息

自願來此卻迷失

嘔吐出泥糞與蚯蚓

時仍是仙境

 

〈騷動〉

 

一切都塵埃落定,才發現

炸彈被忘記

自私掩蓋所有風景

觸目皆是爆炸後的碎片

可恨的餅乾屑

 

等到現在等到這裡

竟然靠這種東西迎接

廉價的反叛強摘的

強摘的手槍,子彈,火砲

炸彈被忘記

 

不能成為理由的忘記

開戰的理由停戰的藉口

裝作沒有意識型態地站在這裡

裝作沒有人被殘忍

不要吐出滑順的話語

 

到這裡才忘記

才想起一切的迷航從遠古時期開始

啟程後就喪失方向

一直一直都帶著的那顆殺戮的心

用來正義的殺戮之心

 

才發現,那時不比現在更糟

犯錯比假裝重要

這些槍砲這些火藥點燃以後就要燦爛

要用來改變了要傷害別人了

比維穩更想要

 

〈腰獸記〉

 

今天的日報上有新品種的痛

一直一直的腰部折出存在感

報剪下來我如龜起身

剪刀插在腰間是新感覺妖怪

年老的詞與身體相同乍看陳舊

他們宣稱嶄新的句子無鹽無味

也許是腎臟吧太重鹹我

那還義無反顧嗎年老的年老

要燒嗎?我總是首先想

動手以後就不會再害怕

不怕嗎是脊椎吧軀幹太重

裡面有多餘的東西反覆著響

等也沒用多餘的心臟

可他們怎能忍受這樣太久太久

都一樣都不變化

我們有話但剪刀也插到喉嚨

原來腰部是連接喉嚨那種句子我連讀都痛

不要玷污年老搜集多種新痛

就會更老然後更痛

他們絕不是沒有痛過只是種類太少

我現在懂了剩下祝福

新鮮至此幾乎無法動彈

也不是真好真妙一條被沖斷的橋

正想念被行走

他們說斷了正好獸不用過

這不就又錯過了天啊救我

就要來了就要到了拔吧剪刀

剪完就燒掉今天的剪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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