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第四期
栏目主持:杨小滨 田庄
主编:   执行主编:
丁成简介

丁成,是一个横跨诗歌、绘画、电影、装置、观念等领域的复合型多栖艺术家。1981年12月5日生于江苏滨海。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写诗,2002年发起中国80后诗歌运动,主编《80后诗歌档案》。2014年上海黄浦江上一艘轮渡被命名为“丁成号•诗歌船”,同年9月应邀出席罗马尼亚“米哈伊•艾米内斯库国际诗歌节”,2015年编剧并导演首部电影剧情长片《我是谁 从哪里来 到哪里去》。2019年11月出版《语言膏》(台湾秀威)。近期个展:从那里到那里——丁成个展,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南京(2018);实名举报——丁成个展,我在•艺空间,大连(2018);丁成药店,谢子龙影像艺术馆,长沙(2020);语言膏——丁成个展,YOUR MOTHER gallery,新加坡(2021);丁成药店,澳门国际艺术双年展,澳门(2021)。

 
丁成的诗
 

丁成的诗

 

 

 

推敲

 

暗流旋转着跃上半空

速度加快,从缝隙里伸出好消息

推敲我。将一个噩梦

五花大绑

兴许是冷的神经线路

勾连着雪景后的枝蔓横生

书桌安置到屋顶

就请用屋顶逻辑

坡道修进河底

就请用河底逻辑

定淮门大桥板着脸

与我不发生瓜葛

 

2018113 南京

 

 

补梦丸和美梦丸

 

那个姓于的无梦人

又一次突然闯进来搭讪

我打个哈欠说困了

他说那你睡会而做个梦吧

话锋陡转,唠叨他从来不会做梦

神情黯淡失魂落魄

我安慰他吃点药就好了

他问什么药

我说:补梦丸

他将信将疑地嘀咕

说万一吃了补梦丸做噩梦咋办

他强调说他想做美梦

我告诉他,这个要分两个疗程

第一个疗程吃补梦丸

先把梦补出来,看看做的是噩梦还是美梦

如果是噩梦的话,再进入第二个疗程

美梦丸

他打断说如果补梦丸吃了后直接做美梦怎么办

我看了看他那个懵样,没说话

写了个纸条揉成团给他转身走了

一分钟后,他在身后悲愤地嚷道

你他妈才是傻逼!

 

2018-5-10石头城路99

 

 

所有睡都是睡

 

一吨酒焕发新清洗

门在开合

白出了好样子的白

迎风抖落无辜噪音

五月已经过去一些了

五月还有一些

大桥岔开的道路

在命运里狭路相逢

我说,二十二点

我说,晚安

 

2018-5-16南京定淮门大桥

 

 

53+11的第二十九年

 

倒苹果,白,也很勉强

光下唯一嘈杂中唯一

大桥上减速带卷曲着爬起来

秦淮河匀称地流着浑浊的命运

轻轻铁针锈头锈脑

刺破的被冷不丁记录在案

老年斑坐在一小块黑暗中

相隔不到百米,烧红的履带

从深处打着饱嗝

像雷声那样滚过砧板

倒苹果,白,也很勉强

黑暗中唯一,罪恶中唯一

 

2018-6-4南京定淮门大桥

 

 

用手枪杀死龙的若干种方法

 

兔子乘坐的金羚羊熄火

每一个自由的灵魂都是大表哥

 

2018-6-4南京

(注:为艺术家张玥的同名作品而写。)

 

 

三寸照片爬向黑白

 

两艘母舰长男儿身

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经过叶片弹旧历史

吹落一炮口是非

除去充血的螺栓

铁也是锈的生死亲家

 

地面重新搓着他们

惯用的脚掌

四根线条象征性地站在一起

把他围在恐惧的上游

灰指甲爬上脑门组织暴动

 

两艘母舰长男儿身

笔垂直降在框外

像书写离婚协议那样

把年月日的样子

搞得不伦不类

 

2018-6-5南京定淮门大桥

 

现在轮到钥匙了

 

现什么在呢?现什么在

桌子莫比乌斯带状翻滚

门框尽最大努力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开始

房东就藏在锯齿的凹槽里

吞噬时间。再问一遍吧

也许好处就是现什么在呢

 

端坐片刻

试试骨骼的自动性能

逼不得已在墙上钻三个孔

于是,整个世界瞬间就多了三个孔

 

2018-6-6南京定淮门大桥

 

注:莫比乌斯带,公元1858年,德国数学家莫比乌斯Mobius17901868)和约翰·李斯丁发现:把一根纸条扭转180°后,两头再粘接起来做成的纸带圈,具有魔术般的性质。普通纸带具有两个面(即双侧曲面),一个正面,一个反面,两个面可以涂成不同的颜色;而这样的纸带只有一个面(即单侧曲面),一只小虫可以爬遍整个曲面而不必跨过它的边缘。这种纸带被称为莫比乌斯带(也就是说,它的曲面只有一个)。

 

 

定淮门大桥

 

所有的一撒腿都是没有栏杆的

铁汽车烧油,看你往哪跑

秦淮河里躺着一条佚名的长江

供消遣。供挥霍

楼宇滚动起来如沸水

 

阳光的伸缩性能帮衬着双向的羞愧

黑蜘蛛爬过了桥面

白蜘蛛,红蜘蛛患着口吃病一路相随

屁滚尿流的夜色首先死死抱住桥墩

这座城才开始点亮这座桥

 

两片树叶醉时空那样翻转起来

我才知道

我和桥——两粒手足癣的皮屑

从未像现在这样

挨得如此之近。如此之久

 

2018-6-6南京定淮门大桥

 

 

鬼联邦

 

扯布做窗帘遮光

灭灯修桥,瞎子偷渡

鬼和人是平等的

蚊香对苍蝇的歧视

是轰炸机的假慈悲

淡色库蚊、白纹伊蚊、中华按蚊

三带喙库蚊和骚扰阿蚊

一起把家族的祖坟

迁往秦淮河对岸

紫薇树早起过度

在水泥砌的堤道上慢跑

被石头城路流窜的骗子

用一根几公里长的舌头绊了一下

就跌进了另一棵树的体内

鬼联邦的荣辱观

使得悬铃木也不敢小瞧自己体内

睡着的另一棵山核桃

虽然众所周知他喜欢睁一眼闭一眼

 

2018-6-24南京定淮门大桥

 

 

蚊香逻辑

 

重新下载了一只红马廖的小心思

安装在屋顶。几乎同时

癞蛤蟆也在重装自己的天鹅肉

能够用蚊香逻辑跟我兜圈子的

都是灰烬。也只有灰烬

 

2018-6-25南京

 

注:红马廖即朱雀。

 

 

塑料国

 

分泌物是光。它们晃荡

两棵不可能的植物托付期望

在塑料国的服务区

每棵树加满绝望。它们晃荡

它们是必备的柴薪

那对朝民众挥手的塑料人夫妇

主宰着全部的不靠谱

开着偏三轮走向不归路

在塑料国

只要分泌物是光

就还有希望

 

2018-7-21南京

 

 

实名举报

 

对自己的实名举报

歪瓜上面结了裂枣

羊头上面挂了狗肉

面对爬山虎的性侵运动

我在风中把自己推倒

犹如推墙

一首诗咀嚼我

跟海盗救火没什么两样

原本想对自己匿名

但是,想到窗外的鸣蝉

天上的月亮

谁他妈的又知道它们的真实姓名

 

    2018-7-22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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