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血色与黄昏

1.并非序曲

这是开始，但是从结束以后。

当火成了灰烬，而冰川已淌入河流。

孩子死去，铁链生锈，愤怒消失，

鲜花们排着队走向刑场，而年老的智者们

保持着激情，手捧喇叭播扬着血色黄昏。

既没有仇恨也没有欢乐，甚至不用

把它们分开，就像这红，和接下来的黑。

就像这岩石的滞痛和植物的温柔，

一个迅疾地扩散，另一个缓慢地凝固。

但独独少了沉思，于是手臂与手臂也不用挽在一起，

嘴巴不需要耳朵，叶片不需要晨风。

我不止一次将自己驱离。

我不止一次将自己撕碎，并获得无痛的

快感，拼图游戏里重叠的面孔，躯体与呼吸。

我把这虚无感植入空气，像战斗刚刚结束，

像一个人缩减成了一群人，一个

猩红的早晨，缩减成了半生。

而这部诗歌，将以白天的方式进入黑夜，

以寂静的方式延续肉搏，以活着的方式

印证腐朽和风化。让这些垂死的事物

互相解放。以白解放黑，并且

以以白解放黑的方式，以黑解放白。

是的，以饥饿解放面包，以绳索解放身体，

以宣传品解放信仰，以每个人卑微的名字解放命运。

以陌生解放关系，让亲人们重归于好；

以冰封解放土地和火焰，让种籽在沉睡中生长；

以不可能的写作解放我的天分，解放

我们的眼睛、舌头和牙齿，纸和笔，腿和脚，

那含糊不清的描述、判断力和奇怪的走路的样子。

于是，我不止一次将自己绑缚。

但不会交给敌人。既不交给白天

也不交给黑夜，而是交给解放本身，我称之为

故乡。或者新世界。

不是没落的不洁的记忆，而是漂泊的

重生的艺术，编织、制造子弹和让羽翼长得更快。

这便是开始，已经完成的一大圈的起点。

又像是劫后余生，死刑犯在最后一天

走出牢笼，拥抱终结的幸福。

当这个国家的二零二三年意料之中地姗姗来迟，

当受迫害的词语们（以及这首诗）刚刚

苏醒，当枪声延续成飞翔，苦难成了幸福，

我不认为这就是奇迹。

2.广场上的祖国

我有很多次生命诞生于祖国。

他们是象，是狮，是龙，

他们是南山松，石上竹，东篱菊。

他们遍尝百草，躬耕阡陌，横楫截流；

他们汩罗一跃，雁起平沙，日落长河。

而最近的两次，竟然合为一体，

并以反向的脉络紧密交织。

一次裹挟于大海的红色的汹涌，

另一次隐蔽于夜幕的缓缓的仆倒。

一次炽热、迷狂，在挥舞的幻觉中

气息奄奄；另一次冷寂、残酷，

将四肢延伸在漆黑的夹缝。

两者虚实相生处，是一座隐密的广场，

是两种“活”，隔着一场战斗和漫长的流亡——

一个在死亡之下，一个在死亡之上。

在夏日燃烧的黄昏，我包裹着

破碎的灵魂走向广场。

我庞大、衰老的祖国，蜷缩成一块石碑；

我偏执、威严的祖国，泛滥成一片冰洋。

我看到和我一样的灵魂，变成纸，变成火，

像淋雨的风筝和垂泪的蜡烛，

像折断的翅羽和窒息的鼻孔。

我们一起歌唱祖国——

爷爷奶奶啊是风化的石头，

爸爸妈妈啊是冰冷的子弹。

我们一起静静坐下，拒绝食物，为了

变成新的祖国。为了树木耿直，天空辽远，

为了叶片在空虚的深秋自由旋舞，

云朵在下一代的眼里变化多端。

直到祖国击中了我，我的血映出了高高的黑枝。

3.子弹与鲜花

四十年前，我们都成了子弹。

互相保持警戒距离，威吓并瞄准。

有时也需要把我们射出去，

开成两朵鲜花，然后凝固、干涸。

我们甚至不是枪手，不是密谋者或者富人，

我们是一个国家的血液，每个

炙热的徘徊的细胞都接受过杀戮训练。

我们流淌在北方和南方，在东部和西部，

我们要让所有山脉和河流充满敌意，

接受耻辱然后团结一致。

我们用尖锐的风的方式，也用

软绵绵的针尖和钢刺，既用黯淡的

墨水，也用殷红的字迹。我们

统治整个中国，整个历史和所有词语，

所有舌头和牙齿的碰撞。

然后成为花的海洋。互相

鉴定身份，从花苞到绽放，从芳香

到枯萎的模样。然后装饰村庄和城市，

让所有的道路成为一条道路，成为房门和墙壁。

4.“卡夫卡”们在城堡

卡夫卡们，我们都将葬身于此。

不是大海里的孤岛，而是荒漠中的残垣。

没有波澜壮阔，只有日落缓慢的身影；

没有苔藓礁石，只有沙土的固执。

最好的景致是海市蜃楼，那巨大的虚无

瞬间将我们的额头遮挡。

却没有来自天边的消息，信差

一直在城堡之外。没有羽毛的颜色，

也没有飞翔的轨迹。这里，薄公英

像神话般偶然、伟大，让人惊惧而躲避。

而烤焦的味道弥漫如大海上的雾。

所以父亲威严，同事们抽象，

如山的文件指导着快乐和快乐和快乐，

戏院上演面罩和面罩和面罩的哑剧。

而且，文件是艺术，哑剧如工作。

所以不需要海，不需要时间、镜子甚至卧室，

只需要城门和手谕，和无尽的黑黑地层。

至于墓园，是最浪费的摆设。

倘使有花开在墓园，这完全

超出了计划，有些人会看作是神迹。

有些人会惶恐。那是卡夫卡前世的爱情。

5.野火

野火在地下，在石缝里，

也在图书馆和排列整齐的文字间，

在纸的背面，在空格符中。

在所有被遗忘的春天和鸟鸣的早晨。

野火来自远古，却成了明天的

思想。那里有焚烧的诗歌和微笑，

有女人华贵的脸庞和我们的诞生。

野火还焚烧着我们的谷物、骨骼和

呼吸时的沉默，在倾斜的黄昏

跳舞，挑逗着反常的合法。

在我虚拟的国度里，野火

会冲入大殿和子宫，在屋檐上

升起星辰，卫兵们欢呼雀跃如孩童。

这时，我会和他们并排而立，作为被遗弃的私生子。

二、布谷鸟的鸣叫

1.窗口遐想

我想，有时我会成为一幅画的一部分。

像老者或婴孩，紧靠玻璃，为了把一生

抛在世界之外——远离斧头和刺目的

纸，远离喇叭和震天的诗。一定要设法

躲开面带微笑的武士，火的床铺孕育出

自己的叛徒，血的遗产埋没了母亲的膝盖。

我紧靠透明如空气的玻璃，以飞的

方式，并以此击碎格式化的牡丹、彩虹

和天空。我就是雷电，我就是春天，

我就是被晒黑的趴在窗棂上的花天牛。

它们被要求自相虐待，一如我的触角来自

树木及晨光，而我的躯干来自洞穴。

这便是问题的核心。仇恨来自外部

也来自内部，来自大气也来自土壤。

而且，这成为最常见的一个场景——

他们精心准备了面包和袖章，而我

虫子般倚在玻璃上；玻璃明净而无法

穿越，上面滑行着飓风，喷发着火山。

2.那些字，那些纸

它们构成了最真实的场景，全部的世界。

它们在墙壁上，在木门和铁门上，在高高的电线杆上。

它们在手和脸上。在空中，在街道，在地面。

它们在苹果的香味儿里，在煤炭的黑烟中，

在书包的重量里，在柜台的吆喝后。

它们也在士兵们的军靴下，粉碎而呼喊、流血。

在石头间匍匐，在泥水里伸出手臂。

那些字，那些纸，还在自我繁殖——

字上面是字，纸上面是纸。

血上面是血。

比大理石还要坚硬，比花瓣还要柔软，比钟声

还要绵长。比活着还要宝贵。

它们是小麦，是葡萄，是矿山，是机器，

它们是黎明，是道路，是诗歌，是爱情。

它们是这块石碑。

凝固的时间和凝固的脸孔。

凝固的海。波涛。洋流。洄游的身世。宿命的冰。

那些字，那些纸，被涂抹、遮挡、撕碎，

碾在地上、抛进水沟、跪在牢里。

焚烧。淹没。像凌迟一样一寸寸消失。

最后，连疼也消失了。连沉默也消失了。孩子们

全都失踪。没有人捧着礼物。没有惊异的目光。

没有一件艺术品。没有想像和满足。

全部的世界，没有一个角落的灵感来自

那些字和那些纸。

落幕时，掘墓人在另一个春天的早上

拣起了一片劣质的槐树叶儿。

裹着墨水的味道和子弹的呼啸。

3.我们拒绝食物和水，拒绝延续

我们这样走向复生，以不可饶恕之罪名。

我们拒绝食物和水，拒绝延续。

我们以燃烧的方式抗议黑渊，以星辰的坠落。

我们以失败印证伟大，以仆倒的姿势站立。

我们在六月变为一场狂雪，席卷

一个国家和它所有腐朽的名字。

我们擦掉爱情，以少年的呼喊抗击钢铁。

然后化为泥土，掩埋自己也掩埋冻结的

谎言。血迹和刺刀的无知。还有

路灯熄灭，狮子沉默。生命的疆界。

卡车们堵住了这块巨石和它四周伤痕累累的花朵。

4.执行者

而死亡在漫延，像不断扩大的伤口。

像黑暗被勘察，找到新的归属。

他们手持戟和剑，摘下面具，怪兽般

扑向我们。他们推移着铁的城堡，

傲慢的火舌，王冠的威严。

花瓣们一片片被刈割，黑夜的裸体

让武士们艳羡而嫉妒。

他们冲向每一处微弱的暗光，

黎明的天空旋转成了魔鬼的脸。

XXXXXXXXXXXXXXXXXXXXX

XXXXXXXXX

X

XXXXXXXXX

XXXXXXXXXXXXXXXXXXXXX

我守护的是百合、月亮、红的嘴唇，

最后绝望的乐器。它们在一夜之间死去。

于是我的写作成了自责与悲悼，

成了复仇，以烧焦的纸片和躯体。

还有黝黑的春天。流放在路口的蒲公英

擦拭着界碑上的泥渍。还有拉长的

风暴，从一个夜晚持续到新的世纪。

我的文字枕戈待旦，当那耐心的

花瓣的尸骨决定持续它的战役。

5.皮靴、房门和中世纪的身体

这是大地上所剩无几的事物。

统治者的世界，所有的声响、沉默

和关于尘封的技巧。它们掩饰着——

玉米不再长高的秘密。书本里

出现大段大段空白。和皮靴的协议

签了整整十年。铿锵有力的足音将填补

所有页码。门拴和门锁成为最流行的商品。

不要电子的，不能有手纹。要生锈的

或者有一颗石头的芯。

蜡烛可有可无。

星期一到星期六工作，加固堡垒。

星期日不能有任何活动。

但可以让身体保持缄默，包括肢体和脑袋。

但税收很重要，脱离贫穷很重要。

食物很重要，张开嘴巴很重要。

拥有一个主义很重要犹如弯腰走路很重要。

像苔藓长在泥土上很重要。

制服很重要，就像皮带和鞋带儿很重要。

保险窗极为重要，要杜绝飘落。杜绝飞的姿势。

让她告诉他思念不重要很重要。改造很重要。

所以，把一生压缩成一个早晨很重要。

所以贫穷很重要饥饿也很重要。

你们是太阳是红砖是螺丝钉很重要。

你们是顽固的石头是泥层里的时间很重要。

有一个理想国很重要，镜子里的镜子很重要。

墙壁远比玻璃重要，狗比鸟重要。

酒瓶儿绝对比患上忧郁重要。

在这十年内部，我用了一千年来消融

它的坚冰一样的固执。

不是理解诗歌而是理解戏剧。

不是维持全部的血管，而是维持一个细胞的蓦闪。

6.春天的遗嘱

我是最后一个春天。

我的呼吸将遁入大地，倒着遁入

冬天、秋天和夏天。我以不同的形式

成为嫩芽和叶片，成为花骨朵

和你们的酒。

成为绽放和它不同的背景。

我遍体鳞伤，支离破碎，我把巨大的忧愁

推向你们苍白时日的大合唱。

我将成为错误的诗，甚至错误的词。

我曾是你们的好伙伴。

我曾是力量、爱情和如归家园的牺牲。

我曾是火、玫瑰、月圆之夜。

而今夜，你们将与我的遗体告别，

与错误告别，然后拥抱安全感。

你们的博物馆将不再有春天的模样。

你们的黎明将只按照一个逻辑

得到那注定的归宿——

红色的浆液搅拌着甜言蜜语，

会喂饱你们每个人和你们的后代。

我将成为另一个春天，漫长而面目全非。

我是呻吟的春天，扭曲、尖叫和死去的春天。

我是把道路慢慢拐进胡同的春天。

我是先快退后慢退到泥土和岩石里的春天。

我是后视镜里不甘而尾随的春天。

我是影子的春天。

但绝不是春天的影子，就如我不再是

树木和信仰的影子。那些植物

不再拥有友谊，星辰们也戴上变色的面具。

我已倾尽所有。接下来

是你们理解我的时间。我将看着

你们把手伸向我，视我为无法辨认的

似火骄阳，以及空中鸟儿执着的抖落的翅羽。

我将成为无礼的春天。

我对你们的要求将高过清晨荒凉的街道。

高过拾荒者的弯腰和宝马车的急驰。

高过患者的沉默和医生的针剂。

高过风的轻柔的拂拭。

我将成为断断续续唠叨不止的春天。

像你们的幽灵。

像你们中的某个孤独者，游荡在绛紫色的诗篇里。

7.流言

那些野兽竟连一个春天

也不认识。而它们身在其中。

它们宣告布谷鸟是叛逆者，

是长着畸形脚趾的巫女所化身。

这些世界的裁判，把鸣叫定义为了

狂傲的剑，不洁的婚配。

而持续的飞翔和寻找，则是

不可容忍的报复，是以书包击打钢铁。

是对木栅栏的蔑视。

是以悦耳的音节对白纸的填充。

它们还说那是大海的汹涌，是金属

在锻造诱捕器，是煤的运动，是陷阱。

布谷鸟无枝可栖，但它唤醒了

全部的春天，借着流言的堆叠。

8.死亡之上

这精致的设计。

在那一瞬间，世界停滞。

我的善心訇然崩塌。责任、使命

还有寻找最后一枝花蕾，或者缔造之海的

好奇心，都远远离去。

没有铁锹和铁锤，无须挖掘。

没有大路，没有人。

在这之前，伙伴们一个个捂着胸口、臂膀和大腿，

他们的心脏被红蛇所噬，鲜血变成黑色。

那毒汁的气味漫延到每个街道和屋舍。

然后是突如其来的狂欢。

似乎整个春天刹那间复活，而且长生不老。

它们淹没了所有的红和黑，淹没了

戕害和酷刑，字和纸，骨骼和脸，

全副武装和手无寸铁。

也淹没了自己。旌旗林立。锣鼓喧天。

它们淹没了死亡。

所以，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幸存者。

我正经受着第二次的死亡，它更加真实、细腻，

它由每一天构成，它由指缝间的呼吸构成。

我意识到，时代才刚刚开始，正如

河流溯回到了它的原点。

大地的内部变得更加漆黑，

春天更加难以辨认，甚至出现了分身。

复仇者消失，残月消失，受伤之翼消失。

士兵回到营帐，刀剑入鞘，履带上沾着花香。

学生回到课桌，打开了父辈和爷辈的宝书。

春回大地。而我的死亡才刚刚开始。

从夜晚回到白天，挥开围拢来的毒气，捂住嘴巴。

从星期日回到星期一，为叶子们涂上颜色。

从十二月回到一月，拒绝发表，拒绝开会，拒绝领奖。

从封底到扉页，与内心谈判，与镜子打赌。

从死到活，我把诗歌写进抽屉。

我还将其命名为“死亡之上”，同位于

那些硫磺和灰烬，那肉体的摹本，枷锁和云游。

正如我粉身碎骨地活着，躲避着恶犬。

正如它们追捕着我的——

无痛之痛，无爱之爱，无声的歌！

三、实验室、剧场或者大地

1.小傀儡

这些木头人那么可爱，

没有眼睛和耳朵，没有喉咙。

它们的每个行动和思考都来自紧绷的

提线，和高高在上的意志。

它们人数众多，家庭繁衍家庭，

社区连着社区，村镇复制村镇。

枯萎的神经漫延在田野和森林，

虚拟的身段穿梭在广场和夜市。

最可爱的是那些出类拔萃者，

它们在办公室在研究所，

在会场的高台在昂贵的实验室，

忙忙碌碌如工蜂，证明着木头的伟大。

树木是渺小的镂空是伟大的。

石碑是渺小的铭文是伟大的。

光明是渺小的石蜡是伟大的。

爱情是渺小的嘴唇是伟大的。

但它们特别崇拜太阳，

就像崇拜神圣的木棒的指令。

就像虫豸不知身在黑洞，

也听不到外面美妙的歌声。

还有容易遗忘的一点，

它们有真实的空气，真实的水，

真实的国度。真实的疾病。真实的

关于渺小和伟大的荒诞戏剧。

[台前幕后]  歌队学习会

据不少地区反映，近年来在市场上又出现了滥行印制和出售电影演员照片和歌曲照片的现象。电影演员照片中，很多是私人生活照片，有一些是香港的或外国的电影“明星”的照片。歌曲照片中有不少是属于内容不健康的歌曲；有的还在相角加印不堪入目的人物形象。这些演员、歌曲照片印数很大，流传很广，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尤其是在青少年中起了腐蚀思想、麻痹革命斗志的消极作用。

        ——《关于加强对电影演员照片和歌曲照片印制、出售管理的通知》（见[79]文电字第870号，[79]工商总字第100号）

2.显微镜、烧瓶与试管

这些病菌来自山崖的洞穴，

来自黄昏，来自倒悬的头脑和梦幻。

来自征服的野心，死兽的意志。

它们被放大，透过弯曲的镜面，我们能

听到飞翔的喑哑，雪的回响，草地下的暗流。

直到喇叭、扩音器，广场的大海的喧嚣。

我们能看到荒漠的月亮的血红，

火山之舌的翻滚，春天一个个倒下，

帝王的焦灼，蝼蚁的裸尸。

它们的液体在烧瓶里加热、沸腾，

蒸发成严冬的细节，梅花的脉胳。

蒸发成归来的路，裹尸布上冰晶的融化。

还有试管里的密谋，关于鞋子、地铁

和飞鸟的协议。那是个平等的夜晚，

所有花朵的真理搅拌着所有花朵的肮脏。

我们得出结论，它们就是新月。

新的斗争，新的海洋和矿山。

新的传遍世界的号角和微笑。新的一页。

[台前幕后]  歌队：领唱

海外音像制品中，特别是港、台的所谓“时代曲”、“流行歌曲”,相当大的数量或是宣扬金钱至上、唯利是图的人生哲学，或是宣扬资产阶级骄奢淫逸、庸俗无聊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趣味，或是宣扬宿命论、及时行乐、悲观厌世的思想，或是宣扬爱情至上，卿卿我我和别恨离愁、消磨人们志气的东西。曲调和唱法柔软缠绵、颓废萎靡，间有低级情趣的挑逗，诱人堕落，象邓丽君等人唱的歌曲，不少属于此类。这些歌曲，与我们所提倡的“百花齐放”,毫无共同之处。它们是精神鸦片，对青年的思想、道德、情操和品格，起到潜移默化和极坏的腐蚀作用，必须加以清除。还有一些具有明显官能剌激或毫无音乐美感的器乐曲，以及目前风行海外的摇摆舞曲和所谓迪斯科音乐，多数是不好的或很不好的，不应允许继续扩散。另外，凡制品封套印有妖形怪状近乎裸体女人像的，也应予以销毁。

                  ——中央广播事业局关于贯彻中央15号文件的会议纪要（中宣发文[1982]12号文件）

3.阴谋和阳谋

它们的本质是根管子。

它连接着单数和复数的悖论，

正如那个体的分裂连接着群体的合一。

还有那些被置换的清晨和夜晚，台前

和幕后——让心脏里的黑血来设计脸色的光鲜，

让大地的贫穷来值守宫殿的高贵。

现在它将要输送一批更微小的

敌人，能穿透嘴巴和酸性胃液的防护，

能渗透到呼吸的间隙，让骨骼弯曲，

血管破裂，神经迷醉。

而体温将带来免疫的假象，好让

战果加倍——牙齿战栗，舌尖凝固，

再也拼不出“自由”和“正义”。

真相将在管子两端穿梭，黑里透红，

透粉红，以遮盖时间的羞辱。

这精密的子弹，将借助无形的风，

流布于此地之外，裹挟起

颤抖、恐慌和祷告的沙尘暴。

但它们的本质是血迹，是丛林中的忧惧之眼。

是押解，让光去服从影子。

是降温的铁，是末世跳不动的跳蚤。

[台前幕后]  歌队：合唱

春分春，梨花梨，姥姥家门口唱大戏。敲起锣，打起鼓，锣震天来鼓震地。秋分秋，曲中曲，姥姥家门口看大戏。敲起锣，打起鼓，我的扮相最神气。

——中国儿歌

4.吹哨者

2019年12月30日：

“华南水果海鲜市场确诊了7例SARS……

让家人亲人注意防范。”[1]

峭壁出现。整个国家都依偎在它旁边。

那嗜血的鹰被赶出17年前的洞穴，印制成

微笑和谎言，分发给风化的城堡。

“其形态看上去像中世纪欧洲帝王的

皇冠，因此命名为‘冠状’病毒。”[2]

它们将按照设计的样子，张贴于

大理石的广场，飘满每个早晨的街道，成为

预言之翅，成为事实——占领云朵和古迹，

占领床铺、积雪和每一颗金黄的谷粒。

“现在发生了多人患不明原因肺炎……

大家注意戴口罩和通风。”[3]

没有什么可以阻断它们的行程：

旧的世界，占领它！

货币和石油，占领它们！

让集体的田野，钢铁的意志，重新

回到王的酣梦里，充当新娘和新郎。

2020年1月：

“每天都要打抗生素、抗病毒，球蛋白和吸氧。”

“通报怎么还在说没有人传人，没有医护感染？”[4]

让我们一起走向新婚之夜，

胜利是野马，不，是头独角兽，将驰骋于

晃动的庄园，让它的铁蹄踏在沉睡的冻土上。

失败则是野味，是阴沟里的消毒剂，

是找好的继承人和他贴在戏院门口的公告。

“如果我们不说实话，还有谁会说实话？”[5]

有：检查信。猫和狗。

有：上报标准。野鸡和蛇。

有：加强生物样本资源管理工作。这像土拨鼠。

有：要注意影响。季节性肺炎。有限人传人。这些像梅花鹿。

有：可防可控。慎重上报。回家隔离。不信谣不传谣。一个花园里的万家宴和脱销的达菲。

有：美国的流感和前苏联的切尔诺贝利。连夜出城就像连夜逃到另一个国家。全部只能疑似。满满的医院。过道上的尸体。中国加油（印在日本降价销售的口罩上）。而春天就要来了。

2020年2月1日：

“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该只有一种声音。”[6]

而它们本该要在接下来的春天苏醒，

在三月抹去嘴角的鲜血，在黄色的山脊上长出

胡须。溪流是舌头，石碑是牙齿，记录着转幻不停的光与黑暗的地界。

“今天核酸检测结果阳性，尘埃落定，终于确诊了。”[7]

岩石上，一朵花悄然绽放。变成走动的凝固的身影。

像刚刚从昏暗住院部钻出来的白色的大褂。

2020年2月7日：

“昨天下雨了，老天爷也哭了吧。”[8]

一个星期是最长的。一个月是最短的。我们叫它：潜伏期。

一代人是最麻醉的，一个世纪是最无辜的。我们叫它：瘟疫。

一朵玫瑰。几颗星星。一个诱人的词。一把刀。

一片大地又一片大地。雕塑纷纷倒下。

剧场连着剧场。雨连着雨。

“太阳照常升起，谢谢拯救地球的你。”[9]

谢谢你的身躯。血管。谢谢你的注视。移动的手指。

谢谢眼镜后的眼，口罩后的唇。

穿过钢化玻璃屏幕后的哨音。

一位五千年的女性说：“我的儿子很有才华，他从不撒谎。”[10]

[台前幕后]  歌队：对唱

现在依法对你在互联网上发表不属实的言论的违法问题提出警示和训诫。你的行为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你的行为已超出了法律所允许的范围，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的有关规定，是一种违法行为！公安机关希望你积极配合工作，听从民警的规劝，至此中止违法行为。你能做到吗？

答：能。

我们希望你冷静下来好好反思，并郑重告诫你：如果你固执己见，不思悔改，继续进行违法活动，你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听明白了吗？

答：明白。

——《武汉市公安局武昌分局中南路街派出所训诫书》

[武公（中）字（20200103）]

5.非典型报告：三只面具和三个春天

三只面具，分别在三个春天上场。

第一个是木头人，流过血，打过仗，分过田。

所以要字正腔圆，要适合正剧。

要保持雕像的严肃，要扫视，要扩音——

没有一个人死去，没有浓烟和火焰，

更没有呐喊，没有大理石和花朵，没有纪念碑。

履带之下，没有印记。

没有。没有。没有。

第二个是纸人，像它的白大袿，像处方，像药片。

要带上眼镜，讲究科学。

要让玫瑰相信冻土，就像蝙蝠相信岩洞。

要以喜剧的气场提高嗓门，向全世界直播：

此处无鸡犬，北京欢迎你。

我们是密室的主人，你们是普罗米修斯。

欢迎。欢迎。欢迎。

第三个是稻草人，空心但有胃，不得不躬腰。

但草帽要戴好，戴正，戴牢。

哪怕物资堆成山，公车不能跑，

哪怕口罩买不到，嘴巴要封牢。

哪怕挂帅不出征，只吹冲锋号。

只要心连心，草帽连草帽，即使悲剧了，一切皆有效。

有效。有效。有效。

[台前幕后]  歌队：艺术讨论

甲：第一个春天是正剧。

乙：第二个春天是喜剧。

丙：第三个春天是悲剧。

甲：不！第一个春天是悲剧。

乙：第二个春天也是悲剧。

丙：第三个春天更是悲剧。

甲：三个春天都是悲剧！

乙：三部戏剧是一部戏剧！

丙：三个春天是一个春天，三只面具也是一只面具！

甲乙丙：对！一个春天！一只面具！原来，这儿上演的是一出重叠的——荒诞剧！

6.方方的舱

引子：火神山，雷神山，一个神仙一方天。你一方，我一方，凶神恶煞要爆光。

  大神仙，小神仙，神州处处有神仙。大方舱，小方舱，妖魔鬼怪粉登场。

  大中国，小人间，这个年代有点癫。大武昌，小方方，时代尘灰最嚣张。

  又是山来又是仙，魑魅魍魉比佞奸。你一舱来我一舱，看看谁在戏中藏？！

A类舱：收治灵魂瘟疫患者

（治愈患者经验谈：治疗期2个月，无须服药，无须备用连花清瘟胶囊。无须佩戴口罩。愈后疗效巩固。）

正月初一（1 月 25 日）：高科技作起恶来，一点不比瘟疫弱。[11]

正月初二（1 月 26 日）：湖北官员的表现其实是中国官员平均水平的表现。

正月初三（1 月 27 日）：我们没有口罩了。

正月初四（1 月 28 日）：病毒是不会介意谁是平民谁是领导的。

正月初五（1 月 29 日）：保护好自己，就是帮忙。

正月初六（1 月 30 日）：他们根本没有推诿的余地。

正月初七（1 月 31 日）：如要谄媚，也请守个度。

正月初八（2 月 1 日）：拯救他人的同时，也拯救自己。

正月初九（2 月 2 日）：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正月初十（2 月 3 日）：哀民生之多艰，长太息以掩涕。

正月十一（2 月 4 日）：再一次觉得自己命大。

正月十二（2 月 5 日）：我们都在为这场人祸付出代价。

正月十三（2 月 6 日）：现在，全武汉的人都在为他哭泣。

正月十四（2 月 7 日）：在沉沉的暗夜，李文亮就是这一束光。

正月十五（2 月 8 日）：抗疫战还在持续，我们也还在坚持。

正月十六（2 月 9 日）：生活那么艰难，但办法还是有的。

正月十七（2 月 10 日）：转机随时可能出现。

正月十八（2 月 11 日）：新生命的降临，是上天赐予的最好希望。

正月十九（2 月 12 日）：武汉人的痛，不是喊喊口号就能缓解的。

正月二十（2 月 13 日）：或许那时他们才会懂得百姓。

正月廿一（2 月 14 日）：秉持人道精神，就是我们最基本的常识。

正月廿二（2 月 15 日）：武汉，今夜我不关心脑残，我只关心你。

正月廿三（2 月 16 日）：你看不懂的东西，不要随便喷。

正月廿四（2 月 17 日）：不止你一个人痛苦和艰难，人活着有很多方式。

正月廿五（2 月 18 日）：民在疫中泣，相煎何太急。

正月廿六（2 月 19 日）：死亡的幽灵，依然在武汉徘徊。

正月廿七（2 月 20 日）：待在家里别出来，否则我们就白拼命了。

正月廿八（2 月 21 日）：我的遗体捐国家，我老婆呢。

正月廿九（2 月 22 日）：蔓延难以控制，看来这真的是个难题。

二月初一（2 月 23 日）：自己做的选择，自己就要勇于承担选择的结果。

二月初二（2 月 24 日）：检验你的只有一条：就是你对弱势人群的态度。

二月初三（2 月 25 日）：此曲终了，我们再寻解药。

二月初四（2 月 26 日）：“不惜一切代价”，本质上不是科学决策。

二月初五（2 月 27 日）：是的，活下来就好。

二月初六（2 月 28 日）：所谓早春，总会有几天这样的日子。

二月初七（2 月 29 日）：集体的沉默，这是最可怕的。

二月初八（3 月 1 日）：我们的眼泪还没有流完。

二月初九（3 月 2 日）：让后人知道，武汉人经历过什么。

二月初十（3 月 3 日）：你也要给我们大家一个说法。

二月十一（3 月 4 日）：眼下就这样活着：团购，追剧，睡觉。

二月十二（3 月 5 日）：常识是深刻中的深刻。

二月十三（3 月 6 日）：这种僵持还有多久？

二月十四（3 月 7 日）：谁能想到次生灾害会落到汉语上？

二月十五（3 月 8 日）：线索来了，该查的，就顺着查吧？

二月十六（3 月 9 日）：引咎辞职，从中心医院的书记和院长开始。

二月十七（3 月 10 日）：记住，没有胜利，只有结束。

二月十八（3 月 11 日）：一旦走到这一步，如何是好？

二月十九（3 月 12 日）：有人试图要挟警方对我进行打击吗？

二月二十（3 月 13 日）：开辟一个空间，让我们同哭一场。

二月廿一（3 月 14 日）：下一个吹哨人，该轮到谁？

二月廿二（3 月 15 日）：这些天，议论复工的人越来越多。

二月廿三（3 月 16 日）：哪个人的人生是这样浪费的哩？

二月廿四（3 月 17 日）：显然，生活将陆续恢复正常。

二月廿五（3 月 18 日）：那时的我们，就像今天的你们。

二月廿六（3 月 19 日）：我虽退休，但打场官司的精力还是有的。

二月廿七（3 月 20 日）：你看我怕不怕你们！

二月廿八（3 月 21 日）：疫情看上去稳定，但人心似不太稳。

二月廿九（3 月 22 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二月三十（3 月 23 日）：所有的疑问，都无人回应。

三月初一（3 月 24 日）：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

B类舱：收治肉体瘟疫患者。

（免费以一个唯物主义者口吻24小时不间断严重警告：易交叉感染，注意加强防护。）

2020年2月14日，中央拨付5亿元建设雷神山、火神山方舱医院。[12]

2020年2月20日，武汉光谷日海方舱医院在五天内建成，总面积达5.4万平方米。

2021年1月，湖南省娄底建设方舱医院，总投资1000万元，平均每张床位造价3.7万元。

2021年9月，福建省莆田市建设方舱，总投资1200万元，平均每张床位造价5.08万元。

……

2022年2月22日，中央援建香港的四处方舱医院项目开工。

2022年2月27日，位于香港青衣的“方舱医院”预计于下周率先完工。

3月15日，长春、吉林定点和方舱医院建设快速推进，长春市、吉林市共完成了5家方舱医院的建设。包括长春市1家，吉林市4家，腾空7家医疗机构。

 2022年3月16日福建省泉州市白沙方舱集中医学观察场所开启昼夜连轴建设，正式开舱。

2022年3月18日消息，河北省廊坊市首座方舱医院已投用。

同日凌晨2时，长春市九台区中医院方舱医院开舱接收首批患者入院。

2022年3月，南昌已启动方舱医院建设。

2022年3月20日，泉州市火围山方舱医院正式开舱。

2022年3月22日，吉大中日联谊医院援建勇士路方舱医院正式开舱。

2022年3月22日，国家卫生健康委表示，目前全国已经建成或正在建设的方舱医院有33家，分布在12个省的19个地市，其中建成的有20家，在建的有13家。这些方舱医院主要是集中在吉林、山东、云南、河北、福建、辽宁等地。

2022年3月22日，国家卫健委要求，要保证每个省至少有2－3家方舱医院。

2022年3月23日，吉林省政府召开第44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闻发布会，据吉林省卫健委介绍，全省已建成方舱医院13个。

2022年3月，呼和浩特市将内蒙古国际会展中心改建为方舱庇护医院。

2022年3月，山东省青岛莱西市姜山方舱医院项目建设内容已全部结束。

2022年3月27日，长沙启动方舱医院建设。

追踪报道：截至2022年3月，吉林省已建成方舱医院19个，其中长春市8个、吉林市10个、珲春市1个。

2022年3月27日，福建省宁德市首个方舱隔离点工程上金贝方舱隔离点项目完成建设。

2022年3月29日，沈阳市方舱医院应急改造一期工程顺利完工，经过9天昼夜施工，正式具备交付使用条件。

2022年4月，浙江省温州市建设方舱，总投资4500万元，平均每张床位造价11.69万元。

2022年4月，甘肃省朔州市建设方舱，总投资1.1亿元，平均每张床位造价6.87万元。

截止2022年4月，上海市在建设方舱医院上的支出达到59.2亿元。

2022年4月，黑龙江省绥芬河市正全力推进边合区方舱医院项目建设，预计4月中旬完工。

2022年4月，来自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的医疗队和安徽省援沪医疗队联合入驻花博园复兴馆方舱医院。

2022年4月4日，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方舱医院建设完工。

2022年4月，国家会展中心（上海）将在展馆内搭建一层或二层的方舱，启动国家会展中心（上海）方舱医院，力争4天内完工。

2022年4月11日，南京青奥体育馆方舱医院已具备使用条件。

2022年4月12日，上海首个立体方舱医院——黄浦区开平路瀛通大厦方舱医院即将投入使用。

2022年4月13日9时，位于上海市黄浦区日晖东路的，沪滇友谊方舱医院正式开舱。

2022年4月17日，由张江科学城寰博科技院改造的上海古丹路方舱医院正式开舱。

2022年4月17日，上海国际赛车场正在进行方舱医院建设工作。

2022年4月18日，由黄浦区教育学院体育馆改建而成的龙华东路方舱医院项目完工。

2022年4月18日凌晨，上海市西郊学校被紧急征用为方舱医院。

2022年4月22日，云南省自贡市方舱医院项目建设完工。

2022年4月23日，吉林市第六方舱医院休舱。医疗队和在院患者会合并到第四方舱医院继续完成后续诊疗工作。

截至2022年 4 月 25 日，全国已建成和正在建设的方舱医院近 400 家。

2022年4月29日，内蒙古乌海市方舱医院改建完成，可随时投入使用。

2022年4月30日，由瑞金医院保障的上海市嘉荷新苑方舱正式关舱。据悉，这是上海首个投入使用，也是第一个关舱的市级方舱医院。

2022年5月1日起，北京市正式启用小汤山方舱医院。

2022年5月1日，上海邮轮港方舱医院运营满一个月，正计划转型，方案还未最终确定。

2022年5月，郑州市召开方舱医院建设工作推进会。据介绍，郑州将在航空港区建设方舱医院。

2022年5月4日，位于上海市嘉定区的安亭飞众方舱医院正式关舱。

2022年5月6日，由中建科工集团承建的中央援港应急医院和落马洲方舱设施正式交付。

2022年5月13日，国家卫健委表示，要建立分类收治的原则和要求，把轻症和无症状收入方舱医院，普通型、重型、危重型和有高危因素的感染者收入定点医院。

2022年5月13日下午，四川省广安市方舱医院开舱。

2022年5月14日，上海嘉定区华亭方舱医院正式休舱。

2022年5月16日，国家卫健委发布《坚定不移贯彻“动态清零”总方针，坚决巩固疫情防控重大战略成果》，要求建设永久性方舱医院。

2022年5月16日，江西省卫健委称，按照“1+11”的原则，大力推进省级和11个设区市“永久性方舱医院”建设。

2022年5月17日位于上海外高桥保税区的爱都路18号F9项目方舱正式关舱。

2022年5月18日，位于上海黄浦的立体方舱-沪滇友谊舱休舱。

2022年5月18日，由中央企业援沪医疗队接管的上海市第五中学方舱医院正式关舱。

2022年5月20日晚，四川省广安市第二个方舱医院开舱。

2022年5月25日上午，世博展览馆方舱医院宣布正式休舱。

2022年5月26日上午，上海浦东源深方舱正式休舱。下午，上海览海定点医院正式关舱。

2022年5月28日10时，上海邮轮港方舱正式休舱。

2022年5月31日，上海最大方舱医院——国家会展中心（上海）方舱医院正式关舱。

2022年6月6日23时内蒙古二连浩特市开工建设第二座方舱医院，历时37小时施工，于6月8日12时建成完工，并通过了专家组验收。

2022年6月8日，宁夏银川市第二临时方舱医院全面建成正式启用。

2022年6月15日，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方舱医院将关闭，至此市级方舱医院除花博会复兴馆外，将全部实现休舱或闭舱。

2022年6月17日，上海2家新冠肺炎定点医院——上海市第四人民医院、复旦大学附属浦东医院宣布关舱。

2022年6月22日，上海市第八人民医院新冠肺炎定点医院正式关舱。

2022年6月23日，澳门特区政府表示，启动位于澳门蛋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社区治疗中心”（方舱医院）C馆。

2022年6月，海南省三亚市方舱医院交付，总建筑面积2.78万平方米。

2022年6月30日，浙江省温州市消息，由瓯海铁路投资集团建设的瓯海方舱医院全面完工并移交投用。

2022年7月15日，兰州市启用兰州新区绿地国际会展中心方舱医院。

2022年7月19日，广西北海市第一家方舱医院已投入使用。

2022年7月20日，广西北海市新闻发布会披露，该市已建成2家方舱医院。

2022年7月23日，兰州新区方舱医院8名无症状感染者解除隔离，这是兰州新区方舱医院自建成投入使用后首批出舱的新冠病毒感染者。

2022年8月7日下午，海南省三亚市召开新闻发布会上介绍，三亚市第二方舱医院已完成选址。

2022年8月9日，西藏已经在拉萨市、日喀则市、昌都市建成三家方舱医院。

2022年8月，据介绍，海南省儋州继续加快方舱医院建设，选址海花岛、洋浦中德产业园标准厂房、新都产业园建设3处方舱医院。

追踪报道：截至2022年8月11日18时，海南省三亚第三方舱医院项目所涉及的床架、线槽、卫浴配套等物资已全部订货，施工现场完成清表，联通基站已开通。正在进行医院主体病区隔断安装、医疗污水设施及信息化智能建设。

再次追踪报道：2022年8月11日晚，海南省三亚第二方舱医院项目如期完工交付。

2022年8月12日，海口方舱医院正式开舱启用。

2022年8月13日，西藏日喀则市新闻发布会介绍了日喀则市方舱医院情况。

2022年8月，海口方舱医院6、7、8号馆已经全部建设完毕，其中6号馆正在组织专家进行验收。

2022年8月15日，海南省三亚市第三方舱医院项目通过验收并交付开舱使用。

2022年8月15日，在阿里地委、行署的高度重视下，各相关部门高度协作、密切配合，于8月14日开工的西藏阿里地区噶尔县狮泉河镇方舱医院正式建成。

2022年8月18日下午，位于阿里地区狮泉河镇体育馆内的阿里首家方舱医院正式建成。[13]

2022年8月18日，海南省三亚市新闻发布会发布：三亚将想尽一切办法不断加快方舱医院和集中隔离点建设进度。第五方舱正在紧锣密鼓筹备建设。

2022年8月20日，拉萨市第二座方舱医院——堆龙德庆区方舱医院投入使用。

2022年8月21日，西藏山南市首座方舱医院正式投入使用。

2022年8月22日，兰州新区方舱医院顺利关舱，累计收治轻症及无症状感染者 3254 人，其中兰州市 1517 人，临夏州 1737 人，取得了“零感染、零事故、零扩散、零死亡”的突出成绩。

2022年8月，历时38个日夜抢工的温州市洞头区人民医院改扩建工程(南塘分区)项目顺利完成竣工验收，这是洞头区首家方舱医院。

2022年8月29日，海南省三亚第五方舱医院项目正式交付。

2022年8月31日22时，青海省玉树州首个方舱医院在囊谦县香达镇正式投入使用。

2022年9月5日，青海省达日县委宣传部消息，果洛州首个方舱医院在达日县建设完成。

2022年9月5日凌晨，贵阳市方舱医院正式开舱。

几则来自大庆的消息：

2022年8月28日，为科学应对疫情发展变化，按照大庆市委市政府总体部署，黑龙江省大庆市方舱医院项目全面启动，预计9月5日整体交付使用。

2022年9月5日，黑龙江省大庆市方舱医院全面建成并顺利整体投用。

2022年9月11日，记者从黑龙江省大庆市市委宣传部获悉，大庆市奥林匹克中心方舱医院将于近日交付使用。

截至2022年10月，呼和浩特市方舱医院已搭建完毕2号馆。

2022年11月22日，经过连续9天9夜奋战，由广州市政府紧急部署、中建四局援建的黄埔区方舱医院应急建设工程已达到功能性移交条件。

2022年11月23日，北京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市政府新闻办主任、市政府新闻发言人介绍，北京新国展轻症方舱医院已投入使用。

2022年11月，重庆市当前规模最大的方舱医院迎龙方舱医院已经正式建成。

2022年11月，重庆市开州区用3天建成投用开州区临港方舱医院。

2022年11月24日，从重庆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委员会获悉，经过建设者24小时不间断施工，寸滩一号方舱医院工程已达功能性移交条件。

2022年11月27日，重庆市德感方舱医院已于当日顺利交付。

2022年11月29日，500余人72小时连续施工，重庆市渝北区前沿科技城方舱医院正式完工。

据光明网报道，2022年11月全国方舱医院数量达1000家左右。

另据报道，山东举债230亿元建设了119家方舱医院。

2022年12月7日，国务院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新十条”，包括不再查验跨地区流动人员核酸、健康码和行程码。中国老百姓私下理解为疫情政策由之前的“清零”转为“放开”。

2022年12月，广东省东莞市首家数字方舱医院——松山湖生态园数字健康中心，正式投入使用。

2022年12月11日15时，广州市珠江医院方舱医院正式关舱。

……

2023年3月25日，合肥市历时4天4夜，建成一座占地3.1万㎡的方舱医院。

2023年4月8日傍晚，国家会展中心（上海）方舱医院分批完工交付，共改建成14个方舱。

2023年4月8日，海口市方舱医院建成。

2023年4月10日，广州市在琶洲会展中心推进建设方舱医院。

2023年5月5日，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宣布新冠疫情不再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2023年5月7日，位于郑州航空港区的方舱医院开建，分二期建成。

2023年7月6日，呼和浩特市卫健委发布项目公示，建方舱医院及相关配套设施，占地面积55861㎡，建筑面积15023.24㎡，项目投资8000万元。

2023年7月，银川市第一人民医院于20日和24日发布两则方舱医院中标公告，分别为176.72万元和187.12万元。

2023年7月11日，兰州新区绿地国际会展中心方舱医院开建，建筑面积3万㎡。

2023年7月24日，江西省万在县方舱医院设备采购项目预算资金50万元。

2023年7月25日，河南省新蔡县人民医院方舱医院改造项目，采购预算金额144.05万元。

2023年7月26日，长春市传染病医院第一方舱医院升级项目，采购资金为124.6万元。

2023年7月27日，哈尔滨市新冠病毒肺炎应急救治能力提升（方舱医院三期）项目中标公示，投资1.9亿元。

2023年7月28日，云南省文山州永久性方舱医院建设项目公示，项目标价2330万元。

2023年8月，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方舱医院建设项目一期公示，投资4200万元建设方舱。

……

情况说明一：很多地方财政早已入不敷出，但依然要花钱建设方舱医院。例如上面佳木斯市2022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62.4亿，支出359.8亿，缺口接近300亿。哈尔滨市一般公共预算收入262.2亿，支出1065.5亿，缺口超过800亿。文山县一般公共预算收入57.58亿元，支出363.32亿元，缺口也是超过300亿。

情况说明二：很多地方都在以极大动力举债建设方舱。例如在上面哈尔滨市1.9亿的投资中，专项债券接近1.4亿，地方财政自筹部分只有区区5000万，而截止到2022年末，哈尔滨政府债务余额2898.6亿。

[台前幕后]  歌队和全场：白旗颂

那绝妙之计，即使败露

还可以倾倒进垃圾车、下水道，

塞给鱼和狸，还原到动物身上。

那纸里的火，可以倒着燃烧，

蜷缩进春天的一角儿。它们全都

要向白纸投降，就像歌声

向窗户投降。短短的信笺向

邮筒投降。就像紧急物资向会议投降。

就像文字向文件投降。

就像手机屏幕向电视屏幕投降。

荡漾的海向一只木舵投降。

就像鱿鱼向酱油投降。

墨汁向蜜汁投降。

嘴巴向盐巴投降。

春天向冬天投降。

就像2020向2021投降。

呵呵，眼睛向帽子投降。

心脏向碗投降。

脸向口罩投降。

然后眼睛和心脏和脸互相投降。

躯体向防护服投降。

白色向白色投降。

就像月份和月份们，年份和年份们，互相投降。

老虎向狗，月亮向九州，高楼向街头投降。

欢乐向忧愁投降。美酒向流落投降。

依呀呀得儿喂呀，依呀呀得儿喂。

大年向小年投降，鼠疫向人疫投降。

人间向菜场投降，N95向“一次性”投降。

呵呵，阴性向阳性投降，活因向死因

投降，真话向谣言投降。

就像白纸向白纸投降，白旗

向白旗投降。16岁向60岁投降。

晏榕，当代汉语诗歌的重要代表，诗歌理论家、翻译家，文学博士。祖籍河北，曾从事记者、编辑和教师职业，现为杭州师范大学国际诗歌交流与研究中心主任，教授、研究生导师。晏榕自1983年开始严肃的独立写作（即不加入作协、不申获官方奖项、不在主流官刊发表诗作），作品数千首，其中长诗30余首，被誉为“目前很少见的对写作真正恭谨、深入，且有自觉意识者”（陈超，1996）和“为中国当代诗歌赢得了尊严的诗人”（刘翔，2007）。代表作有《欢宴：晏榕诗选1986-2007》《俪歌与沉思》《抽屉诗稿》《东风破》（组诗300首）《汉字》（组诗3000首）等，并有《诗的复活：诗意现实的现代构成与新诗学》《后诗学》等专著、《菊与刀》等译著出版。晏榕的写作被称为“高原式的写作”（许道军，2016），同时他倡导构建21世纪的新诗学，提出了“呈现诗学”、“过程诗学”、“散漫诗学”、“新未来主义”、“元写作”等一系列原创性理论。其诗作与诗论的互证互构被读者认为“开拓了现代诗歌的新边界”。

[1] 语自武汉市中心医院医生李文亮。

[2] 语自武汉市中心医院医生李文亮。

[3] 语自武汉协和医院医生谢琳卡。

[4] 语自武汉市中心医院医生李文亮。

[5] 语自协和武汉红十字会医院医生刘文。

[6] 语自武汉市中心医院医生李文亮。

[7] 语自武汉市中心医院医生李文亮。

[8] 语自武汉协和医院医生谢琳卡。2020年2月7日凌晨，武汉市中心医院医生李文亮逝世。

[9] 李文亮2012年发布的微博。

[10] 李文亮医生去逝后，他的母亲对读者说出了这句话。

[11] 出自方方《武汉疫情日记》每日标题，下同。

[12] 所列信息均来自正规官方渠道报道。

[13] 西藏阿里地区狮泉河镇方舱医院与阿里地区狮泉河镇体育馆内的阿里首家方舱医院的是否为同一家方舱医院，待考。但前者2022年8月15日即正式建成，信息来自权威的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网，后者具体到8月18日下午正式建成，信息来自同样权威的央视新闻和中国新闻网等，且后者强调的是阿里地区“首家”方舱，故均列上，以免对伟大成就有遗珠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