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栗宪庭(1949年12月22日-),出生于吉林,是一位中国艺术批评家,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时期的重要评论家,对中国现代艺术运动的发生和发展具有重要而深远的影响。八十年代初栗宪庭在官方《美术》杂志上首先介绍了“星星画派”和其他一些前卫艺术的作品。八十年代中期至1989年担任《中国美术报》编辑,为“八五运动”的传播和组织工作做了大量工作。这一时期栗宪庭推崇的艺术家是南京艺术家丁方,并撰写了中国批评史在这一时期最重要的批评文章:“时代呼唤大灵魂的生命激情”,以肯定丁方的艺术。 1989年以后,栗宪庭为新的艺术现象定名并做了比较系统的研究,推出了“政治波普”、“玩世现实主义”、“艳俗艺术”等艺术流派。 90年代末,栗宪庭担任过“尸体艺术”展览《对伤害的迷恋》的策划人,以支持更年轻的艺术家所从事的激进行为。 2000年以后,栗宪庭的艺术活动逐渐减少,2003年在北京大山子地区的东京画廊所策划的展览《念珠与笔触》是近年来极少数的展览之一。
我对芒克这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肯定不是因为他是著名诗人,因为我不懂现代诗,看得也少。交往也不是太密切,有时候一年还不一定见到一次,但每次见到,感觉就是“亲”,俗话说就是“对劲儿”或者“投缘儿”了。我特别特别喜欢芒克的一点,就是他在什么时候都不 “装丫的”,我见过不少有名的人,很多都“劲儿劲儿”的,芒克啥时候都不“劲儿”,啥时候见他,都是一股强烈的少年般青春和真挚扑面而来,平实又热情,多情又豁达,好像从来都不犯愁,或者犯愁也不是要死要活的那种,即使喝醉了也不反常态。我觉得这不简单,反正我不知道人一“艺”了,尤其成“名艺”了,为何就难于保持“日常态”,是“装丫的”?还是真的疯癫得控制不住?芒克就不这样,他上世纪70年代初的新诗就已经有影响,快40年了,依然“红旗不倒”,而且人也花甲了,还能既保持童心,又保持平常心,这不是修炼得好,就是天性好。
早就听说芒克画画了,还听说有朋友买他的画,我知道他生活一直很拮据,本来就一直没有什么收入,如果画画能养家糊口,能让他安心写伟大的诗,那是大好事。我第一次看芒克的画,是2004年的3月,一天下午,芒克打电话说他有个画展,让我和廖雯去看,展览在尚艺术中心,地点在东四环一栋大楼里,那也是他第一次办展览。芒克的画,肯定不能和他的诗相提并论,但也不是那些影视名星或退休官员,照字帖写写颜柳欧赵,仿画谱抹两笔菊竹梅兰的那种。当然也不是学院画素描出来的那套,更不是西方当代的路数,芒克的画,就是他自己的画。
芒克的画,或一片树林,或一盆鲜花,形象都很单纯,至于什么树、什么花都不重要,要的是颜色很鲜亮很隆重,笔触浓烈干涩,像陕北民歌是吼出来的。这里展出的是他到宋庄一年画的画,比我看到6年前的画,画面形象、色彩和笔触处理,都很有些办法了。这批画很像意象诗,大片大片的荒原,透着心境的苍凉。有的画整个就是一片荒原,形象处理得异乎寻常地单纯严整。颜色也不像6年前那么艳,无论是红色调、黄色调还是灰色调,都很沉重灰暗。因为不“学院”,因此画面不用补色,色阶也少,重色多用黑色调出来,然后一层一层地往上压主调的色彩,也许正因为大量黑色做了画面的衬底,画面色调显得异常沉闷、苍凉和浓重。我想学油画的大概都不敢这样处理,这就是芒克自己的画。颜色和笔触也同样很芒克,颜色感觉几乎不用油,不是每笔都去调色,而是调到自己感觉对了的颜色,就大量地重复使用。笔触也采用重复堆压上去,简单就是芒克画面的一种力量,所以这批荒原的画浓重、干涩和低沉。不知怎的,芒克这批画,让我想起他40多年前下过乡的白洋淀,40多年过去了,通过这片土地的意象,让我们看到的是芒克如此厚重、沉郁而热烈的感情世界。
瓶花在芒克的画里,占的比例很少,但我喜欢。枝干用黑色,花用纯色堆压出,黑和纯色之间,互为力度。花的形象似非而是,花非具体花,形象却浓重、丰腴、艳丽得非同一般。插花的瓶或罐,也选用饱满的器型,并且瓶或罐不画完整,更显得器型的饱满与花的丰腴相得益彰。
荒原不是画哪片草地,花也非什么什么花,那份单纯和浓烈,就是沉积在芒克心里的意象。这其实是诗惯用的手段。